“風楊，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？”老者一拍桌子，憤怒的吼道。

天知道，他從每次給風明送飯食的弟子口中得知風明不見了的時候， 有多焦急， 最後聽說是風楊放走了風明， 他真的是氣的差點暈過去。

“我知道， 是我放小明離開的，”風楊低著頭， 沒有看向老者，他的語氣雖然平靜，但是他放在身側的手，卻緊握成拳，說明此時的他並不平靜。

“混賬， 你知道你弟弟要去幹什麽嗎？”老者指著風楊，氣急敗壞的道。

“我知道， 他要去天臺道，他要去救冷白，”風楊淡淡的道。好像一點都不覺得，風明的做法有什麽不妥。

“你……你個混賬， 你可知道， 你弟弟要去救的，可是個妖族，你可知道，一但他去了， 便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。”

“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！你怎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， 而不攔著他呢！”老者真的是被風楊氣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。

“我知道，小明跟我說過了， ”風楊的聲音還是淡淡的，但是他的雙拳卻是越握越緊，“所以，爺爺，之後，我也會前往天道臺。”

風楊說完這話，終於擡頭看向了老者，想起風明離開之前告訴他的那些話，他就恨不得立刻出發前往天道臺。

“大哥，你知道冷芯吧！就你以前經常提起的那個人，我在你的房間，看到過她的畫像，大哥，你知道嗎？我見到她了，你認識的那個冷芯。”

“說起來你可能不信，但是我真的見到她了，我們修行之人都知道輪回轉世的事情，可能，天闕宮找到了她的轉世。”

“她現在是天闕宮的弟子，而她，也是冷白即使犧牲自己，也要去救的人，大哥，我沒有見過妖族，也不知道妖族是什麽樣的。”

“但是冷白，我想去救她，而你想見的那個人，一定會去天道臺。”

“爺爺，我要去天道臺，”風楊從地上站起，看著老者，堅定的道。
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你們是想氣死我嗎？啊！你說啊！你們兄弟兩個是想氣死我嗎？”老者指著風楊，氣的渾身發抖。

看著這樣的老者，風楊沒有上前，更加沒有安慰的話語，只見他神情平靜的道。

“爺爺，小明之前問過您，當年在天闕宮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，可您對當年的事情，總是閉口不提。”

“可是每一次提起天闕宮，你總是難掩自責和愧疚，爺爺，這麽多年了，您好受嗎？”

“你……”老者頹然坐下，沒有了憤怒，沒有了責怪，當年之事，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，可他畢竟是逍遙門的掌門，當年各大門派齊上天闕宮，身為掌門，他根本就無法拒絕。

而之後在天闕宮發生的事情，也讓他每每想起，便覺得倍受煎熬，那個天資卓絕的女子，那個清白無辜的女子。

因為他們的自私和貪婪，賠上了自己的性命，他這一生，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，可唯此一件，折磨的他日日難安。

“爺爺，”看著老者的神情，風楊有些不忍，但還是將他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，“小明說，他不想後悔，他不想自己的後半生，都在悔恨中度過，他不想自己的後半生，過的生不如死。”

“爺爺，她回來了，而冷白，則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，天道臺，她一定會去，而天闕宮，也一定會去。”

“當年，他們放棄了冷芯，那麽這一次，他們一定會站在她那邊的，爺爺，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，但是，我們逍遙門，是欠她的，對吧！”

“爺爺，我覺得小明說的很對，我也不想後悔，爺爺，對不起，我要去天道臺，您可以將我們逐出師門，甚至是跟我們斷絕關系都行。”

“這一次，請您不要攔著我，請您，原諒孫兒的任性，此次前去，孫兒怕是再也不能侍奉在您的左右了，往後，還請您保重身體。”

風楊猛地跪下，重重的磕了幾個頭，“小明的份，我替他補上，”說完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“等……”老者伸出手，似乎是想要攔住風楊，可最後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說，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離開了。

風楊剛才說過的話，還在耳邊回響著，他說，“她回來了，”她，是誰？是那個女子嗎？天闕宮找到她的轉世了嗎？那個女子，真的回來了嗎？

老者顫抖著雙手端起茶杯，可是茶杯還沒有遞到嘴邊，便從手中滑落，掉到地上，發出了清脆的響聲。

他呆呆的看著碎片，也不知在想些什麽，不知過了多久，也許只有一秒，也許過了很久很久，老者的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。

他站起身，大步走了出去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他下了某種決定，而這個決定，已經不可能因為他人而動搖了。

“師傅，我要去，”淩雪看著坐在對面，面無表情的女子，咽了口口水，盡管有些害怕自己的師傅，可她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。

她跟隨女子離開天闕宮之後，便一直沒有回去過，而平常他們所走的地方，也都是一些比較偏僻的山村或是山谷，這種適合靈花靈草生長的地方。

而這次，也是因為他們的存糧不多了，才會來城裏，可誰知道，剛到這裏，便聽到了冷白要在天道臺處決的事情。

淩雪不想相信，這些人說的那個冷白，便是她認識的那個冷白，可是潛意識裏，她卻有種直覺，那個將要在天道臺被處決的妖族，就是她認識的冷白。

冷白是她的救命恩人，不管她是不是妖族，在她有危險的時候，她都要去救她。

“好，你收拾一下，我們馬上出發，”女子開口，雖然她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，但是能夠看的出來，她的眼中帶著些許的擔憂。

“師傅，您不攔著我，”淩雪下意識的開口，她就算再沒常識，也知道人類修者跟妖族之間的仇恨，她甚至已經想好了，當女子拒絕她之後，她該怎麽辦。

可是女子這一句，楞是將她準備了好久的話，堵在嗓子眼吐不出來。

“嗯！”女子冷淡的應了一聲，她的性子清冷，自然不會去跟淩雪解釋什麽，但是作為天闕宮的長老，冷白和冷芯的事情，她自然也是知情者。

冷白對冷芯而言有多重要，她自然也清楚，所以，就算淩雪不說，她也是要前往天道臺的，“你去準備一下，”女子說完這句，便不再開口了。

淩雪抿了抿唇，她實在是好奇的緊，但她更加清楚，只要女子不願意說，哪怕是她磨破了嘴，也休想從女子口中聽到一句話。

雖說這些年，她已經習慣了自己師傅的性子，可是有的時候，她還是會被自己的師傅，弄的異常的難受。

比如說現在，她的心就跟貓爪似的，好奇的要死，可她卻是連問都不能問，因為她知道，她就算問了，也什麽都問不出來。

在心裏為自己哭了一回，淩雪便速度奇快的去辦事了，她們二人都是丹藥師。

更不用說，她還是一個連靈力也沒有的普通人，要她們二人用靈力趕路，很明顯是不現實的，她師傅一個人倒是可以，但是再帶一個她，可就有些吃力了。

但好在，她們這些年，為了采摘藥材，也是越走越偏僻，所以和其他人相比，此時的她們離天道臺，卻是最近的，所以按照獨角獸的腳程，絕對會在冷白被處決之前，趕到天道臺的。

而此時在離天道臺不遠的一處山谷之中，有一隱蔽的山洞，山洞之中，有一女子被鐵鏈束縛著手腳，被釘在了山洞的墻壁之上。

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侵染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，此時的她正低垂著頭，也不知是不想看到眼前的男子，還是因為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擡頭了。

“冷白，你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！”走近冷白，墨軒捏住冷白的下巴，強迫他看向自己。

此時的男子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英俊，整張臉蒼老的嚇人，所有的皮膚皺巴巴的擠到一塊，看起來很是嚇人。

這是記憶多次共享所要付出的代價，快速的衰老和生命的快速流失，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。

但是墨軒並不後悔，眼前的仇人，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，只要能夠報仇，即使他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，他也不會後悔。

冷白看著墨軒，看著對方眼中那仿佛能夠將她融化了一般的仇恨，平靜無波的重新閉上了雙眼，墨軒為何會如此恨她，她一點興趣也沒有。

“冷白，”看到冷白不再看自己一眼，墨軒捏著冷白下巴的手猛然收緊，像是要將她的下巴給捏碎了一般。

又是這樣，又是這樣，自從冷白被關進這裏之後，他每天都會折磨她，可冷白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模樣。

不管他怎麽折磨對方，永遠不會開口求饒，永遠都是同樣一副表情，永遠都像是當自己不存在一般。

“冷白，等到處決你的那一天，我看你是不是還能夠像現在這般，這般坦然，”惡狠狠的扔下一句，墨軒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。

冷芯，再多睡一會，再多睡一會，冷芯，好好活下去，冷芯，我好想啊！真的，好想好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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